2022年初春，北方某个以机械轴承为经济主体的县城工业园区深处，蓝白色的围栏四四方方的圈出了一个厂区，朱红色大理石对垒起来的墙面上镶着几个金色的不锈钢字体“明发机械厂”。
银光闪闪的伸缩门后是一条直通厂区深处宽绰路面，隐约能看到厂区正中间有着气派的喷泉石雕，再往里看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办公大楼。
一群人正在初春的冷风中逃窜着向办公楼走去。
推开办公楼的玻璃大门，一楼大厅宽敞明亮，两侧的墙壁上还张贴装饰着许多企业文化和产品介绍，除了空无一人的咨询吧台外，一切都显得那么专业严肃。
这群人中有些胆大的直接奔着角落里的长凳坐下，最后剩下些从众内向的也向角落的人群聚拢，就这么站着或者坐着，他们在等待着自己人生中的工厂生活。
“啪，啪。”
伴随着鞋底拍在地面大理石的声音，右侧走廊尽头隐约出现了一个身影。只见那人摇晃着膀子，标准的外八，身上虽穿着蓝色的工装，脚下却踩着拖鞋，一只脚贴着地面蹭着，另一只脚时不时抬脚重重的踩在地面上。
“你们来参加面试的人都到了吗，排队每人来我这领号码牌，喊道号的去办公室面试。”
等那拖鞋男走近，便听到他那油腻堆满肥肉的脸再配合着他慵懒刚睡醒的样子，两片肥厚的嘴唇都不曾张开，硬生生从嘴里把话挤了出来。
或许社会就是这样，不，是有人存在的地方一定就会有差异。那些之前抢着座位坐下的却能挤在人群前面，领到前几号的号码牌。而最开始跟随人群没有座位的那些，还是排在后面。
如果你自己不争取，亦或者不拼命。
剩下的永远只有残羹和渣子。
队伍排在最后的是从进厂区就一直低着头，不曾和人攀谈的高个子男生。他也不抬头看人，就盯着自己脚下的大理石，时不时扶一下搭在白净鼻梁上的眼镜。
他领到了最后一张号码牌，16号。
.....
面试人群来的时候是上午9点左右，现在已经接近晌午。
随着15号从走廊那头返回的脚步声，穿拖鞋的肥肉大耳男靠在大厅咨询台的椅子上打了个哈欠。这时本该在办公室里舒服的摸着鱼，却因为这麻烦的面试搞得他十分不耐烦。
“16号！快点，剩你自己了。”
“在这呢，现在进去吗？”
戴着老式黑边眼镜的男生腾的一声站起来望着拖鞋男。
那人白了他一眼，也不再搭理他。
厚厚的镜片折射着一楼大门直照而进的阳光，不知是不是镜片上那一抹光晕挡住了那人刚刚的神态，戴着眼镜的男生并未有任何不悦的反应，识趣的也没再询问，就低着头向着面试地点就径直向前走去。
“砰，砰，砰。”
那男生走到门前敲了敲门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面试官好，我现在方便进去吗？”
“进来吧！”
整个房间的布置类似于教室一般，一进门是张办公桌，坐着两名女士，办公桌的对面是几张长桌和椅子。
之所以称作女士而不是女生，是因为她们也都穿着那又丑又素的蓝色工作服。右边的女士扎着头发，妆容较为素净，看着三十岁上下。左边的就稍显老一些，披着头发，深深的眼影也盖不住眼角隐约的皱纹，艳红的口红涂抹在她那始终向下的嘴角。
“这看起来又是个没文化的呆瓜”
那位稍显老态的女士耷拉着嘴角嘟囔着，旁边年轻的赶忙回应道。
“别嫌弃这个那个了，赶紧面试完这帮臭工人，一会咱俩回办公室喝咖啡。”
那两位HR虽是小声嘀咕，宽绰的房间里声音却格外的刺耳。
“两位面试官好！我叫景功成。”
景功成就这么笔直的站着，两只手攥着掌心分泌的汗滴。
“把这个信息表填了，不用这么拘谨。刚出社会吧？我叫梁倩，旁边这个是咱们公司的人力主管王榕。”
扎着头发的年轻女士首先开口道，标准的普通话配合着职业假笑，还是能让人得到些宽慰。
至少景功成是的，他能感受到这位女士或许带着那么一丝丝善意，让他放松了些。
“好的，好的。”
景功成仔细回想着演练了无数遍的动作，微微俯身双手接过那张登记信息的白纸，用着极其标准的动作，跨步走到办公桌对面的座位前，轻轻坐下。
王蓉和梁倩反倒看都没看她，也不在意这些所谓的礼仪，自顾自讨论着一会儿的办公室咖啡局。
“我，我写好了。”
景功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，猛然的起身紧接着将刚刚刷刷点点，又有一角印着湿润汗手印儿的信息表递了过去。
那位叫王榕的女人眼角抽搐了一下，嘴角向下的扫了一眼旁边的梁倩。梁倩赶紧起身接过相反一角的信息表，看了几眼，又拿着给身旁的王蓉过目了一下。
“啊..基本信息我都看了，你写的也挺清楚，本科学历啊？我看你长的也挺清秀，丹眉细眼的像个小女生似的。为什么来我们工厂当工人？”
“是，是，我刚毕业，回到咱们县城这儿找了好多工作都不合适，听家里亲戚说做机械加工好，能挣钱。我就来面试了。”
“你虽然是本科毕业，你专业是汉语系，和机械有什么关
